【月光】第四章 笔迹
对于一个没有系统学过笔画的孩子来说，沈砚泽的名字不算好学，也不易写的好看。再加上孩子有些走神，未从沈砚泽给的复杂中逃出，所以写不好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只不过，那是一个人的理所当然。
许清禹的目光就定格在那个笔尖，却也可以窥得整个轮廓。那是一支藏青色的笔，不如黑色低调，不如蓝色活泼，却把优雅表达的恰如其分。修长的笔杆让许清禹想到竹，想到沈砚泽本人。
目光遵循的不是笔，而是笔迹。三点勾勒，一撇定框，从开始起笔许清禹就知道，他的字很好看。从最开始的那三点水可以看出签名时，沈砚泽习惯性的连笔，直到墨迹晕染留下微不可察的一点圆，再后面就明显刻意收敛了行云流水的自然感，变得刻板而又规整，最终写成标准的楷书。
最后一笔落下，沈砚泽没有像多数人一样习惯性的在名字后留下一个点，而是直接抬手，结束了其实短暂的七秒笔迹。刚好，许清禹的目光也就停在那一秒。
“如何？”沈砚泽随口就带出了两个字，又忽觉问这两个字，好像有点不知叫人如何回答，只能不在意的自顾轻笑一声划过这个问题，然后自然的牵起了许清禹的手。
沈砚泽碰到许清禹的手时，明显感到许清禹的指尖不自然的缩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没有躲开，就这么被安稳的握着，好像享受着温暖与安详。
“我带着你写一遍，嗯？”沈砚泽没管许清禹的反应，稍微纠正了一下许清禹的握笔姿势，就弯下腰带着人一笔一画。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带着个不知道怎么就捡回家的小孩，写自己的名字，有点没由头，也有点时光的浪漫。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打了许清禹一个有心理准备，却依旧措手不及。沈砚泽离他很近，鼻息都好像打在他耳侧，许清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很陌生，却有些红了耳廓。
沈砚泽带着他，在纸上留下墨迹，好像也给他其实仍旧空白的人生，留下了来过的痕迹。
“许清禹，关于刚才我说的，可有不理解的地方？”
不理解..的地方？
许清禹一时有些呆愣，他没想到，就在他走神的空隙，沈砚泽已经“偷偷的”说完了有关“沈砚泽”这三个字书写的全部要领，可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要说擅长，对于沈砚泽来说，把控人心不可谓不为首要。看着许清禹明显有些迷茫的表情，他便知道——他说的，他大概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但成功人士往往有一些共性，比如严谨，认真，眼里容不得沙子。
“不记得？”沈砚泽没有皱眉，只是略去了一些表情，可效果却很明显，微收的下颚诉说着他有些不满的情绪。
“对不起。”许清禹已经从温暖的房间中，感受到男人散发出的冷意，他没有与人深入到这种地步，更没有去教他什么。他不知道孩子在对学习方面不认真时，是不是家长都会这样严厉。但还好就是，他知道做错了应该要道歉的。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没有听。”许清禹微微低头，很诚实，也没有给自己找理由。但他是故意说出了实话，他总觉得沈砚泽这个人不简单，而复杂的人往往痴迷于简单，一种他们本身所无法具有的品质。他总觉得，此时实话实说的卖个乖，会得到一些好处，起码，收获少一点厌恶。
沈砚泽就这么看着他，目光不温柔也不严厉，甚至不如在外面那么深邃，但还是那么的具有探究性，却不可查。一个小孩子在他这个心理学高材生面前终究是太嫩，但事到如今如果还想着算计，沈砚泽不由的就会觉得——
有点冷。
他与他本是萍水相逢，所以他本不该失望。自己出于什么心思把他带回家？就只是为了那一句真话，就甘心把自己也带入这场零和博弈么？这是亏本买卖，他可以肯定。
许清禹一下子就慌了，他敏感，谨小慎微，所以他感受到了沈砚泽的情绪，即使他没学过心理学。他不懂那种失望的情绪，因为又怎么会有人对他失望呢？但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好像要把他淹没，他一下子就装不住了，有点小鹿般的眼角泛红。
沈砚泽看着许清禹一下子翻红的眼角，突然就冒出了不忍，他本不是那么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算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把他带回家，他也不是没给自己留后路。如果这个孩子有救，他不介意拉一把。可若是欺骗，时间不会太长，他不会厌恶很久。因为他可以允许自己被骗一次，这也算是救他这一程，在这样一个饥寒交迫冷秋，他也就不必要负罪。
沈砚泽终究思索了半秒，然后拉开了书桌右侧的第二层抽屉，拿出了一块仍旧泛着光泽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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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下章部分提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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