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第十二章 2022/8/17/17：53
奋斗的时候若真在好好努力，时光其实是一闪而过的。楚君时在学业与舞蹈间步履维艰的寻找平衡，受伤的同时也在不断成长，小小嫩苗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悄悄生根发芽，见证着少年飞速的成长。暑假的日子本应是在娱乐的空虚中度过，楚君时却在这个假期很少的感受到了充实，疲软的身体适合规律的作息，少年人在起舞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面上带了几分笑容，浅浅的带了几分自信的光明。还不算多，但已经可以让人看见。集训的日子辛苦且不易，但日子却在一瞬瞬的充实间飞快的过去，效果考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迫在眉睫，集训也终于要在一周后结束。
楚君时已经适应了乔以弋特殊却魔鬼的训练方式，走脚背时随时可能落在小腿上的扇柄，红痕代表提醒，棱子代表不满。但绷紧的小腿肌肉即使遭责也不能放松，因为膝盖弯曲会带坏姿势，这会连累后背或者肩头也被抹上艳红。有些姿势耗不住时就靠弹力带固定着静耗，双手撑地时他也曾亲眼见证过完整行动轨迹的汗珠花样的从鼻尖自由落体到地面。泪水和汗水积一小摊，可时针分针总是不紧不慢，不到规定的刻度总不可能让乔以弋违背原则的心疼。无数次楚君时都觉得恍如人间地狱般的无法承受，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作为支柱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也渐渐长成了如今优秀的模样。
效果考试除了基本功，就是将摸底考试最后的随机舞蹈变成了提前准备的曲目。而楚君时和乔以弋也很快的敲定了跳舞要用的歌曲。有点熟知乔以弋的都知道，在选择曲目这方面他更是随心，因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与曲目共鸣更好的东西，只要是情感到了，动作也就不会少味道。
《庐州月》便是最终敲定下的曲目。这首歌主要吸引楚君时的地方并不是曲调，而是它的歌词。在一个还在学习的孩子那里，他接触到的世界并不多，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情怀与感触。目光一方寸虽不广阔，却细腻可情至一方。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楚君时其实是一个容易感受到美的人，以一个学生的身份，他诚实说并不喜欢背诵枯燥文言，却又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被诗中文采或是字间风景所折服。比如苏东坡放飞的那两只仙鹤，张道陵炼丹的那一口宝鼎，楚霸王拉开的那一张劲弓，关盼盼见过的那一只燕，汉高祖举起的那一杯酒，李可染画过的那一副画......再比如晨曦初露，长亭有古琴悠扬，一曲拉魂听的水波荡漾；夕阳才去，曲路有脚步铿锵，古今往往惊得山风凌然。求静，则一长椅，一株柳，一湖清波，发思古幽情；求动，则一艘船，一匹马，一路山花，生逐梦豪情。跳舞让他的生活不止有学习，变得和一众文化生有所不同，反而有了一些新的体悟。然后恍然发觉，有些东西如果脱离了强制和考试，其实是些很美好的东西。有些震撼感人的东西，或许不算考纲需要，也会让人想去诵读。应试教育让人匆忙赶路，却偏让人反而忘了去窥探古人风骨。这首歌初衷或是情怀或许没有与楚君时的思想一致，可开放包容的大千世界本就可以珍视每个人的想法。他只在意于，十年寒窗正是他的现在，草长莺飞也正是他这样的少年郎。正如只有少年，还会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表示不满不服，而不是真的成熟深沉后只能去说“古人诚不欺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瞬间的冲动，一耳间的感触，就可以是一支舞。简单到让人震惊，却又顺其自然。从而，每个瞬间都弥足珍贵，感慨人生也不过是由万千意义组成。
只是，美需要淬炼。潇洒意气可以用身姿飘渺来诠释，可轻盈的身段却需要基本功去维系。此时，楚君时的脚下是只能有一只脚掌大小的凳子，若是可以透视，便可以看到楚君时练功鞋下并拢蜷起的脚趾，因为用力顶端还泛起了青白。楚君时的左腿绷的笔直，身子的重量就全都落在左脚上，却还在努力的抓紧凳面。右腿高抬与左腿拉开距离，脚尖向上延伸勾勒舒展，带动胯跟打开至完美的平角。上身平缓的向前方延伸，脖颈伸长上翘，高扬的头颅带着坚定的目光，双臂打开捏起指尖。每个细节都做到位后会发现，这个动作可谓是劳累到身体的每一寸。
如果忽略到细微的颤抖，三分钟内楚君时的姿势都还是风采决然，可若在乔以弋这谈及“静耗”二字，就肯定是对动作的完成度不满，练习外加惩罚，三分钟便是指尖般大小，九牛一毛。
“手臂伸直高度到位。”
“左腿绷紧不要松，越松你越站不稳。”
“头抬起来，低着头还有什么少年感？”
楚君时的浑身都在颤抖，可在乔以弋这是不能说撑不住的。撑不住的最好诠释方式就是从凳子上摔下来，可即使是这样，乔以弋还是会根据自己的把握并且很大可能会把你再逼上去。楚君时眼神微微下垂，可能是精神太紧绷，一瞬间都有些眼花，一滴汗水自鬓角滑落在地面上，凳子加持的身高让那一滴饱满在地板上砸碎迸溅。嘴唇已经微微发白带着几分干裂，楚君时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明明一直都在死死的撑着，一些细节却还是被一点点的打破，从而达不到乔以弋高标准的要求。
“楚君时。”乔以弋的嗓音压低，与平常的平淡多了几分威压“你知道在我这里只能犯一次错。刚才你把能不标准的地方全部犯了一遍，我都提醒你了。所以再有任何我不满意的地方，就不是靠说的了。”
乔以弋将手中的黑色胶棍点在楚君时的右腿内侧，这正是刚才乔以弋提醒他的最后一处错误。感受到触感，楚君时轻颤了两下，然后提起力气将胯跟开度拉大，脑海中过了所有乔以弋提醒过的要点。
道理都明白，可抵不过时间的累加。当胶棍落在微曲微颤的脊背上时，楚君时的气息一下子就错乱起来，几滴汗直接从额头滑倒下颚，细长工具的尖锐带着深入骨髓的震痛，楚君时的眼底渐渐浮上恐惧和无力。他真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而下一秒他就该从凳子上跌落。
“撑住。还不够。”乔以弋的声音有些定，毫不委婉的告诉楚君时自己的要求。
而楚君时骨子中也有一种坚韧的要强，这种要强可能并不外露，却在他的内心深处强烈的存在。他在心底不断的默念再坚持一下，因为要想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吃下那份苦。楚君时牵动意志力在坚持，虽然还总要乔以弋隔段时间的棍棒提醒，却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的挣扎，从来没有真的走到放弃那一步。
乔以弋会觉得楚君时的坚持理所当然，但却会被这与他不同的信念感而觉得新奇与动容。他开始学舞的时候，比楚君时还要晚上好几年，精英教育下的不同外加个人性格的冷漠，他眼底从来没有少年人的阳光，而只配得上一句少年老成。
后来楚君时坚持不住后，乔以弋又用了弹力绳，楚君时又被逼着耗了更多的时间才被赦令结束。当时楚君时听到结束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全的降落到地面时，只是不由的身体一软。可他并没有怎么恐慌，嘴角甚至挂上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
下巴意料之中的磕在乔以弋的肩膀上，随后，楚君时整个人都跌倒在他怀里，毫不客气的就把重量挂在老师身上。乔以弋将他带到一边坐好，浅留了句“先自己休息一会，我去拿点药膏。”
楚君时看着乔以弋的背影，待人走出门后才屈膝将额头轻轻抵了上去。楚君时整个人都还在颤抖，浑身上下都有不住的痉挛感，静耗过程中的干呕虽然不那么强烈了，但已经空荡的胃和一口不上不下的气还是把他折磨的要死。眼角的泪花冒出后直接就被蹭在裤子上，他真的觉得怎么好像都舒服不起来。
乔以弋一进门，就看到楚君时双臂环绕过小腿把自己抱住不住发抖的姿势。乔以弋没有说话，不过是将药膏在手掌心温了温，然后轻轻揉在楚君时的关节和红痕上，掌下意料之中的触摸一片僵硬。
楚君时吸吸鼻子，忍了忍难受，却难掩疲惫和苍白。他真的觉得集训的这些日子，是他打出生以来从没有过的辛苦，楚君时甚至觉得学习都变得的可爱起来，他感觉学习都比不过跳舞的劳累。
“老师，你说我现在的水平，正常发挥的话效果考试能拿个什么名次？”楚君时抬起来，目光中透露几分踟蹰和期待。
“可以争第一试试。”乔以弋的语气平淡，却是一如既往的笃定和自信。好像并不知道这句话能给人多少希望与力量。
“真的？！”楚君时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鼻尖上的柔毛好像都沾染了阳光。
“说了要信我，嗯？”乔以弋看到他那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被带出了笑，这就是环境和人的渲染，都是不自主的。
“嗯！”楚君时在心底燃烧了一片火，他确实足够努力，也是乔以弋的话给了他底气。他脑海中不自主的划过了一个名字，这次，不是不自量力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比过你呢？李舜希。
李舜希和楚君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此时的李舜希大概也想不到有个人把他记在了心底并设成了超越对象。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算是熟悉的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因为你优秀，因为我平凡。但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的奇妙，命运的齿轮在一瞬间契合，就摩擦出了火光，也酿造了独属于少年的遗憾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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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下一章预告，不连续节选。可以猜猜情节。
效果考试会不会出现意外？菌妈到底是不是亲的？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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