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令营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蝉鸣聒噪的夏季，夏令营也随之开始了。
白梓毓来到教室，便看到十七个男孩子排成一排，白梓毓扫了过去，却发现了站在最后一个的苏沐。
“你在选拔上被淘汰了吧？”白梓毓毫不留情。
苏沐有些难受，他毕竟是个孩子，也会委屈，在那天，他的傲气被打散后，可以说一直都在迷失自我，以至于那次选拔，苏沐想着改变自己，那是他做的一次尝试，却又被打的狗血淋头，他本就傲，如今又如此丢面子。
但还是不得不回答“白老师，我是入学的第二名。”
白梓毓了然，看向小孩的眼神有些复杂。看来这个孩子，自己经历了不少。
白梓毓也没有再难为，开始发布任务。
“两人一组，趴青蛙，都是优等生，直接上砖吧，两膝各加一块。”
少年们好似约好了一般，都找到了搭档，苏沐却落了单。他前期经常逃课，班里人都认不全，也没什么朋友。
苏沐硬着头皮找了白梓毓，有些怯生生的说“老师，我能跟您一组吗？”
白梓毓看着眼前的孩子，感觉看到了傲气后这个孩子真正的样子，并不是目中无人，反倒乖巧到小心翼翼。
白梓毓点了点头，但随后坏笑道“跟我一组，两块砖起步。”说完之后又扫教室一圈，道“觉得一块砖不过瘾的，自己上两块，不过都必须贴地。”
白梓毓走到苏沐旁边，点了点头。苏沐已经摆好了四块转，左右两膝各两个。趴了上去。
“自己向下下，悬着干什么？”白梓毓的语气又臭了起来。
苏沐吐了吐气，把双手背后，在呼吸间让其自然下沉，手上还使些劲。
在备选的那些天，他几乎每天都在熬这些东西。自己一咬牙，竟然只是和地面有若隐若现的一条缝。
“呦，没什么距离了呀，不行，这踩着没意思，再加对砖。”白梓毓露出邪笑，引得其他人侧目，看到苏沐在加第三块砖，都吸了口气。
大家都是优等生，也不太好意思，几乎都是加到两块砖耗。但是三块砖，还真的没人尝试。
苏沐表情淡定的趴了上去，实则心中有些没底，白梓毓说过，必须全部贴地。三块砖，自己也抱着玩的态度试过，结果差点把自己玩死，自己自然压的巅峰，也就是堪堪到第三块砖的上沿。
白梓毓看苏沐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便钻进把杆里，踩在苏沐的屁股上。
苏沐现在已经不能说是放松了，到这个程度，几乎是自然沉跨的极限了，不往上挺都算好的。
白梓毓脚上慢慢施力，跨跟下到第三块砖的一半时，苏沐开始有些抵抗，阻力变大。
“你敢往上使劲?”白梓毓对脚下意志不清的小孩恶狠狠的训到。
苏沐将背后的手放在了额头前，整张脸藏在臂弯里，蹭了蹭，然后开始慢慢泄力。
说真的，苏沐不敢了，他发现，他是多在乎白梓毓对他的看法，多想得到他的认可，即使百般刁难，也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给他支撑，让他熬过去。
那次在办公室里，就做了的决定，他，要当白梓毓的学生，对于白梓毓的舞，他心服口服。
苏沐全身忽然放松，白梓毓抓住机会，踩到了底。
白梓毓感受到，苏沐的身子在颤抖，止不住的，呼吸很急促，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可眉头紧锁，青筋若隐若现的跳着。看得出来，小孩应该是没压到过这种程度的。
也是，新生，期末考试也就要求软度两块砖，那都算优秀了。
之前林老师的建议浮上了白梓毓的心头。
白梓毓抬眼望了望表，已经15分钟了，看着这些孩子或麻木或抽咽，白梓毓终于大发慈悲的用木棍敲了敲地板，道“换组。”
可白梓毓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苏沐也没有要起来的迹象，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继续折磨，于是还是把头还是深埋在臂弯。衣服上点点汗渍，勾勒出此人好看的蝴蝶背。
“自己看着，五分钟后叫我，放你下来。”说着便闭目养神，悠哉悠哉。
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思绪也在无岸无渡的回环，苏沐没有抬头看钟，而是自己数着数，仿佛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
终于，白梓毓睁开眼，扫了一眼钟，看到已经有九分钟了，又撇了眼脚下一动不动的孩子，叹了口气，轻轻的从苏沐的臀上下来。
苏沐感受到重量的远离，微微侧头，看向白梓毓。白梓毓示意他起来。
苏沐的跨正处于回血状态，臀部慢慢往上移，将其回到平角后，一条腿从砖上拿下，吃力而缓慢。
白梓毓也不催，只道让他自己微微活动一下，等到大约15分钟后，组织大家一起踢腿。苏沐感觉开胯后，到达的高度确实很高，但只要一动腿，就是一阵酸麻。
这节课，真是个下马威。下课后，几乎都要扶墙走。
夏令营毕竟是夏令营，只是落到白梓毓手里辛苦了点，但并不逼的太紧。没有早功晚功，只是下午有一节长达四小时的课罢了。
下课后，已是晚上六点。因为在暑假，许多孩子选择回家，第二天再来学校上学，十七个人也只留了小部分在学校。
不久，月顶替了日，还享受着霞光的余韵。苏沐吃饭洗澡后，便赶早去了宿舍。苏沐坐在床上，便感觉自己的腿不由自主的颤抖，仿佛筛糠一般。躺在床上辗转，实在是睡不着。
抬眼看看表，八点半。苏沐起床，穿好衣服，又向舞蹈房走去，之前练《起飞》时，日夜苦练基本功的地方。
而今天，到了舞蹈房。苏沐钻进把杆，并没有练功，而是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倚在膝盖上。想着近来的一切。
苏沐有个习惯，当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时，他可以把一切委屈都存档，但其弊端就是，总有一天要读档。
而在这个无法安眠的夜晚，近些天委屈，如洪水猛兽一般。苏沐盯着泛黄的灯光，打下自己的阴影，脑海里闪现出白梓毓无情的面容。
“简单?”
“很烂。”
“不合格。”
想着想着，苏沐的眼眶红了，但都是悄无声息的，在一个没人的夜晚，独自舔着伤口，自古，都是这样的。
除了妈妈去世那段日子，还是第一次那么伤心，第一次流眼泪。
此刻，白梓毓将十七个孩子的程度整理下来，定了日后的训练计划，便关上电脑，离开了办公室。
白梓毓知道，今天自己练的狠些。回家的那群孩子，自然不用担心，肯定被捧着宠着。而宿舍的那群，唉，白梓毓终是不太放心，移步去了男生宿舍。
从门上的窗户看来，几个孩子都呲牙咧嘴的，但也在互相放松肌肉，气氛也不算太坏，还可能已经萌生了战友情呢。白梓毓也不再细看，露出一个淡笑，便离开了。
在校园小路上，白梓毓吹着冷风，不知不觉就走向了练功房。
站在门前，白梓毓有些感慨。自己当初在学校时，常常到这间舞蹈房中，以前林校长还是个舞蹈演员时，可是舞蹈界的标杆，后来自己做了他的弟子，一直都在这间房里加训。那时候真是退了几层皮，可莫名的，还是最怀念那个时候，那么纯粹。
白梓毓有些失神，随后摇摇头，轻轻打开了门。
不出意料的，看到那个缩在一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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